■ 王煜霞 文/图

前些天，小四儿（化名）的母亲发来一段视频，视频里，3岁的小四儿跟着节奏手舞足蹈，天真、活泼、可爱。

我跟老杨头说：“真没想到这个孩子的状态这么好！”老杨头也是感慨：“他的各项指标都正常，恢复得那么好，我也想不到！”

小四儿是一名胆闭患儿，入住广西国际壮医医院（以下简称“国壮”）小儿外科时已是80天“大龄”，胆红素接近240。此前，母亲已经抱着他在广西各大医院奔走了许久，皆被告知：需要去更大的医院等肝源、做移植，除此之外，毫无他法。所有的家人，甚至至亲，都劝她放弃，因为“没那个钱去做移植”。我深深地记得，写在一个母亲憔悴的脸上的绝望，以及见到老杨头时，颤颤巍巍生出的希望。

业内周知，胆道闭锁的Kasai（葛西）手术，强调的是年龄，2个月左右被视为黄金时间，此时行葛西术，排胆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七八十，效果较好。至于3月龄左右的患儿，因排胆率明显降低，做不做葛西术，业内尚有争议。做吗？倘若不做，任由病情发展，小四儿的生命可能永远定格在1岁左右；做，退黄率低，就意味着手术效果不好，肝硬化加重容易出现肝衰死亡。概而言之，即使做了，生的几率大概也只有50%。

自然，但凡有如发丝般的希望，对于一个犹如站在悬崖边上的母亲来说，都会紧抓不放。

作为一名小儿外科的医生，老杨头诚恳且客观。“我们应该考虑病人的利益最大化。”这是他面对每一个患者，尤其是危急重症患者惯有的思维。他分析，尽管排胆率明显降低，但患儿还未出现肝硬化，还未到达肝终末期，即使葛西不成功，也能延长孩子寿命，为年龄稍大一点做肝移植创造更合适的条件，同时，也能给这个家庭一个喘息的机会。

于是，入院第二天，小四儿进了手术室。

十多年胆道闭锁的临床研究，200多例的手术经验，老杨头主刀的葛西术自然是完美收官。令人惊喜的是，术后第二天，小四儿便给医护人员带来了惊喜：排出了黄色的大便；术后一周，胆红素掉到160；21天出院时，胆红素掉到了100……如今，3岁的小四儿已是小小读书郎，是鬼马精灵天真烂漫的小小男子汉，最近的一次复查显示，肝功能个别数值轻微异常，总体已达到健康人的水平。

小四儿可真幸运啊！赞叹奇迹的同时，对老杨头的尊崇又加几分——如果医学人文也有代表性人物，那老杨头必须得算“之一”。

何谓医学人文？我理解，是医者见惯生死、目睹百态后依旧有比较纯粹的“爱人的能力”。老杨头，也就是小儿外科领域鼎鼎有名的杨体泉教授，便有这样的能力。专业技术上，在胆道闭锁、肠闭锁、先天性巨结肠、泌尿系畸形、尿道下裂等疾病的诊治方面，他仍是区内的领跑者；面对生命，始终是敬重与珍视的态度，无论患儿家庭富庶或贫穷，他第一句话一定是“我想救他！”。

2024年4月，一名先天性食管闭锁患儿在国壮产科诞生。患儿早产，体重仅有1.76千克，呼吸功能欠佳，无法正常喂养，如不尽快手术，随时有可能出现并发症衰竭而亡。要不要救？怎么救？本院小儿外科团队根基尚浅，没有能力独挑此类手术大梁。送外院？去北上广？万一中途出现变故又该怎么办？请外援？但早产、低体重、合并多发畸形……这些让手术风险加大的因素能克服吗？

依旧是“我想救他！”。会诊结束后，杨体泉马上做了两件事，一是联系了远在北京的黄金狮教授，二是将患儿收治至小儿外科，并与患儿的双亲做了沟通。

听闻患儿命悬一线，了解了基本情况后，黄金狮教授立马协调了当天的择期手术，于当晚飞抵南宁，落地两小时后即与小儿外科团队合作，为患儿成功实施了胸腔镜下食管闭锁重建术+食管气管瘘修补术。这次手术，是医院首例，也是广西首例在早产、低体重等严峻挑战下成功开展的新生儿胸腔镜下手术。

术后，患儿被送至小儿外科专设病房监护。手术成功算是打赢了第一仗，后期的康复考验护理水平，煎熬人心。那段时间，我天天往小儿外科跑，天天追着老杨头、追着主管医生问，排便了吗？发烧了吗？吃奶量大一些了吗？体重涨了吗？……我不放心，即使隔着窗户也要看一眼，看她扭动着小小的身体，看她嘴角微微上翘，看她咧嘴大哭，我的内心欢愉又焦虑，迫切地希望这个小生命能够挺过难关。

自然，强将手下无弱兵，52天不眠不休的看守，患儿的体重终于涨到3.18千克，各项指标正常，符合出院标准。“感谢杨教授，感谢医护人员，是他们给了我们家生的希望，给了我们女儿百般呵护，教我如何学习当一名新手妈妈！”出院时，患儿母亲数次哽咽、无尽感激。

以上事例，管中窥豹。给予患儿第二次生命，为一个家庭重铸生机，几十年从医路，杨体泉专注且用情。如今，68岁的他，是全院天天站在手术台上最年长的医生，是查房时逗患儿笑的杨爷爷，是鲜花锦旗下风轻云淡的杨教授。虽卸任小儿外科主任，他依旧儒雅、博学、精进，他说：“我的团队在这里，我6年的心血在这里，我还可以继续为社会做贡献，为孩子的健康保驾护航！救治更多的孩子！”

打算停笔时，用时下颇为流行的AI软件搜索了一下杨体泉，跳出来一段话：他的专业技能和临床经验在业界享有极高的声誉，是一位德艺双馨、德高望重的小儿外科专家。

手术台上的杨体泉教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