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杨晟宇

桂花香 苗 青/摄

秋风起，桂花香。我总会想起小时候绞尽脑汁去泡一瓶桂花墨水的事。

那时，学校里有两三棵桂花树，长在由细石子铺成的操场中央。秋风卷着落叶纷飞时，也送来了阵阵桂花香。恰逢一场秋雨，桂花香气被雨珠打散，混着雾气满园飘逸。

不记得是谁的提议，说用桂花泡墨水，大家一听便心生向往，纷纷来到操场捡拾桂花。有的同学性子急，匆匆从地上抓了一把，简单筛掉渣土，就塞进了墨水瓶里。我倒是不急，蹲在地上慢慢挑选，只捡最干净、最完整的。再把它们郑重地泡进墨水瓶里，期待着墨水能够酿出桂花香来。

时间一天天过去，墨水的气味还是没有发生变化。我想，或许不该捡地上的桂花来泡，可能桂花一落地，香气就被土地吸走了。当我正忧虑它不够香时，又出现了更大的问题，所有人的桂花墨水里都飘着一层霉斑。失望之余，我们还很疑惑，难道桂花会让墨水发霉吗？那么，桂花蜜和桂花酒为什么不会发霉呢？

回去后，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外婆，她笑着说，这跟腌泡菜差不多，最重要的就是要沥干水分，否则就算腌成了，也会发霉。那天下雨，桂花上自然是带了水，直接泡在墨水里，就如同泡菜那样容易发霉。

听了外婆的话，我打算再试试。天晴得正好时，我小心翼翼地从树上摘下一捧桂花，再泡进墨水瓶里。根据外婆的经验，我还要把盖子拧紧密封，偶尔晒晒太阳，等一两周再打开来看。

我把墨水瓶放在教室的窗沿上，还可以晒到太阳。坐在窗边的同学，也帮我小心翼翼地看护着它，避免一直暴晒。不出几日，便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味。当我准备打开盖子时，身边已经围拢了好几个同学，大家似乎都想见证这个时刻，我拧开盖子，把鼻尖凑在瓶口，深深一嗅，好香！

其实桂花香味很淡，尤其是灌进钢笔里，再写在纸页上，桂花香味几乎微不可察。但接下来的日子，都因那一瓶桂花墨水而变得不同。同学们也对我的墨水充满了羡慕，就连班上最调皮的男孩子也很心动，拿着钢笔到我面前，温声细语地向我要一管桂花墨水。使用着桂花墨水的同学，都如我那般，工整认真地写下每一个字，写完一行，还要捧起书本来嗅上一嗅。似乎所有的美好，都蕴藏在那瓶桂花墨水里。

如今，市面上的墨水不胜枚举，桂花香味的墨水也有很多，但我从未买过。笔墨皆是桂花香，似乎也是那时独有的单纯与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