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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11月04日
“串门”的菜碗
■ 吴 瑕
小时候,记得村里的父老乡亲到了饭点,都是盛一大碗饭,夹些菜,然后在屋外村街上和邻居边吃饭边聊天,向对方分享着自个碗里的菜。我们若是端着饭碗从邻居家门口走过,就会被热情地邀请进门一起吃,如果不好意思进,他们就舀一勺汤不由分说地倒进碗里。
乡村人家生活不宽裕,物质不丰富,但邻居们实诚相对,相处得很好。你尝尝我家的菜,我喝一口你家的汤,再点评谁家的菜好吃,谁家的媳妇手巧。吃的是菜,满足的是胃,好心情在浓浓的邻里情中升腾。
农活不忙的冬天,大人们端着稀饭碗聚到小卖部门前的广场,我给你一筷子菜,你给我一块红薯,我给你挑一块粥里的南瓜。吃着吃着,碗里就成了大杂烩,虽然都是粗茶淡饭,但父老乡亲们却很舒坦。
有一位爷爷特别幽默风趣,他上过私塾,有才气,有文化,会讲故事。农闲时,每当饭点大家都喜欢把他请过来,端着饭碗,凑一起边听边吃。他讲的《杨家将》《水浒传》,活灵活现,不时还串起现实里的一些笑话,逗得众人哈哈大笑。
我哥喜欢钓鱼,每逢下雨天,他背着竹篓就出发。回家时鱼篓里总有几条鱼,最常见的是黑鱼和鲫鱼,遇上有人生病了,他会主动送人家一条鲫鱼,说炖汤喝补补身子。闲时我喜欢去找野菜,野韭菜香味特别浓郁,还没炒完左邻右舍都来了,一家分一小碗,你来我往,就这样,各家菜碗频繁在邻里间串起了门。
成年后,我漂泊到千里之外的南京生活。因为距离远,我回老家越来越少。哥哥说,他每年都回村里和邻里互相拜年,族情依旧很浓。如今生活条件好了,他离家时,东家一袋糍粑,西家一瓶米酒,堂哥送他一只鸡……每一趟他的车后备箱都能装满。
在城里生活这些年,我时常会想起家乡,那些串门的菜碗,装的是常见的小菜,碗底沉淀的是那最抚凡人心的温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