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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9月16日
老月饼
■ 刘天文
中秋月夜 张成林 /摄
对月饼的记忆,莫过于两个字——甜,硬。
小时候的月饼,绝对称得上“珍馐佳肴”,属于奢侈品。记忆中,只在奶奶家见到月饼,是四个姑姑送的,每人二斤,八个。馅儿都是五仁,如今居然想不起“五仁”的品类,只记得有花生仁、葵花仁、核桃仁等;只对馅里纤长匀净的青红丝,晶莹透亮的冰糖记忆犹新。
此后,到来年六月,这漫长的一段时间,三十二个月饼大多会进入我的肠胃。要不是担心天潮月饼发霉,奶奶能把月饼跨年放到中秋节。
月饼的甜,不仅仅是冰糖的缘故,皮、馅儿,从外到里,甜味层层加深,像经过岁月的熏染、沉淀,可以品尝出甜味的层次感,厚重感;且甜的没有道理,没边儿没沿儿,似乎天底下所有的甜,都汇聚一只小小的月饼之中。冰糖的功用,是嚼起来“咯嘣、咯嘣”那种声觉享受,似乎就是咀嚼日子,甜且脆!馅儿多样,包含地里长的,树上结的,每一种都承载了大地馈赠的独特味道。
这几样美味混搭一起,像一家人身居一室,打打闹闹,如此团圆,和谐。吃一口,甜的味道、幸福的味道,掩盖、消融了日子的清苦,美好,希望,便悠长起来,触手可及。
月饼的硬,咬显然有点力所不逮,得啃。稍不用力,一口下去,顶多在月饼边缘留几个白牙印,所以对付一个月饼需要“拼命”的“甜”劲头。放到来年的月饼更硬,啃也失去效用,常常是奶奶熬粥时,月饼放锅里熬煮,冬眠般僵硬的月饼才会苏醒松软。听人说,月饼制作最后一个工序是烘烤,这让我想起村东头的砖瓦窑,砖瓦也是经过烘烤才硬邦邦的。理所当然的认为,月饼的硬,本来如此。
现在的月饼,酥松软糯。月饼的馅儿,三鲜的,枣泥的,红豆的,肉类的,蛋黄的……种类之多,数不胜数。
有一次儿子的学校组织了一场亲子活动,手工做月饼,在现场,我才知道,月饼的馅儿,饼皮,都是用食用油拌和的,难怪不是越烤越硬。想来儿时的月饼馅料一定用水拌和,像做砖瓦一样。
在乡下老家,遇到一位骑脚蹬三轮叫卖月饼的老人。四个月饼一摞儿,草纸包裹,顶上搁一方红纸,印有嫦娥奔月的简笔画,最后用土黄色的纸绳捆扎。完完全全就是记忆中老月饼的式样。
买回家,儿子当然不吃,我则啃得津津有味。中年之身,不再注重口舌之欲,在吃的追求上,更多的,吃的是一种情怀,品咂的,是这种食物和曾经的自己在交融纠缠的岁月中互生的点点滴滴,丝丝缕缕……